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浏览文图/应志刚
凌晨3点,位于大兴安岭中国最北边的塔河县城,已经开始苏醒。
静静的塔河笼罩着薄薄的雾霭,两侧红墙蓝顶的房舍,哥特式建筑的屋顶,垂映在静谧的水面,似油彩画的异国风情,浓烈而又干净。
晨风轻柔,长着斑斓羽毛,不知名的雀儿在河岸跳来跳去。在阳光出现之前,塔河是位圣洁的处女,矜持、羞涩,带着薄凉的小心思。
我与她相互凝视,无人打搅,就连最勤快的清洁工,此刻也在梦乡。
忍不住会想,这座城市大概不需要清洁工吧,街道上偶尔翻滚的一片树叶,都让我在这恍若空城的凌晨时分,感觉有了依伴。
天空蔚蓝,有洁白的云装点。多久没看过这般蓝的不够真实的蓝天,就像我依旧惦念的初恋情人。
北纬52°,240条河流在此汇集的塔河县,令人无端怀想爱情。
塔河人说,这里的爱情很慢,慢的要把县城的马路踏上千遍百遍,心爱的姑娘才会含羞点头。
我爱你、爱死你,这般浓烈的表白,又千转百回叫人愁断肠的日思夜想,在这样的时代,居然还有一座城市,保存着人间至真至纯的爱情。
我裹紧了外套,南国此时正是酷暑。
母亲告知我,昨夜打足了冷气,早上醒来的时候,嗓子又疼又哑。
这里的早晚很是凉爽,10度左右的气温,宛若深秋,住宿的客栈没有空调,照旧裹紧了被子睡觉。
老人们讲话很风趣,说他们的童年没有祖母摇着大蒲扇,在屋外纳凉的记忆,“天一黑,那凉风一吹,整个冻成大冰棍。”
住了一晚,就开始喜欢上了这座城。
小城不大,几条马路横平竖直,跟东北人性子一样,不绕弯子。
也喜欢这里的人,有趣、不作做,活得真实也很是率性。
走了很远的路去拍风景,回时忘了归途,街边打了辆车,是位利索干净的大姐。
她问我抽不抽烟,“你要是不抽烟,我就先憋着。”
得知我是老烟枪,顿觉交了知己,扔给我一根,自己已经猴急的不成样子。
我吸了一口,学着她的口音,“哎呀妈呀,可得劲了!”惹得她咯咯笑个不停。
到了宾馆,她说什么也不要我的车钱,说是认了我这兄弟。我扔了十块钱,她连喊是喊又追了上来,到底只肯收五块钱。
塔河人讲话有意思,让你不自觉想要融进去,跟着学东北话,跟他们唠嗑。
小城正在进行一场森林山地自行车大赛,来了许多老外,街上的大叔大妈们冲着那些外国面孔,“哈喽”、“你好”地一通招呼。
开赛的时候,一辆辆车呼啸着掠过,所有人都跟过节一样,涌到路边观看。
不管谁骑车经过,大姑娘小媳妇也不揣着热情,“加油!加油!”兴奋的表情,好似那些赛手就是自己家的兄弟。
进一家杂货铺买烟,老板娘忙里忙外,又惦记着比赛,问我“谁赢了?”
我说不清楚。她却又说,“肯定咱们国家的小伙子赢了。”
我问为啥?她说,“我刚才看了,都是咱中国面孔,那速度飕飕的,跟刮风似的。”
后来她又笑了,“外国人赢了也不要紧,咱们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塔河人懂风情,也懂人情。
晚上6点多,太阳还在天上挂着,大叔大妈们的广场舞已经开场了。
一位很是干净优雅的老太太,拎了个音响,许是老伙伴们还没集合,自己旋了开关放了音乐,独自跳了起来。
我倒是吃了一惊,不像一般老头老太甩甩膀子弯弯腰的“秧歌舞”,这老太太踮起脚几个旋转,竟是华尔兹的动作。
见我拍照,老太太朝我招招手,“来吧小伙子,一起跳!”
不善交际的我,逃也似地摆手,倒是被这资深美女的热情,晒红了一脸的害羞。
在客栈的房间看书,楼下的广场舞开始逐渐热烈,但那音乐倒不至于叫人生厌,都是些欢快的老歌。
伴着暮色西沉,看着那些干净的面孔、纯粹的幸福,在明净的夜空下旋转、摇摆,不由令人感怀生命的美好。
8点钟,音乐声渐渐消匿。人群散尽,广场归于宁静。
塔河水潺潺流淌,两岸的灯火通明,却已少见行人。
偶尔几辆车驶过,撩起一阵风,微凉。
忽然想起在异乡打拼的年头,每到深秋,夜色中行走在街头,总渴望万家灯火里有扇窗在为我等待。
都市上空不洁的风尘,常常呛得我咳嗽不止,掩鼻而过却又惶然归于何处的慌张,总在驱使我逃离一座又一座的城市。
此刻,在这北疆如秋的街头,薄凉的夜风中,我大口大口呼吸着洁净的空气。
似乎,那灯火阑珊处,初恋的你已经归来,为我燃起了一盏灯火。
到底,是有了抵挡生活的勇气吧,又或者是,这小城终究在我生命中流淌过,由此种了一粒相思红豆。
应志刚:浙江宁波人。
任职媒体20载,曾任人民日报《中国经济周刊》记者、人民网苏南频道新闻中心主任、中国日报网江苏频道总编。2015年创办苏州博采众创传媒有限公司。
旅行达人:乐途灵感旅行家(2018年度央视形象代言人)、同程旅行家、驴妈妈旅行达人、途牛大玩家、中国国家地理网专栏作者等
文旅作家:已出版《混在美女如云的日子》、《最高使命》、《突然有了乡愁》、《散落一地的温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