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浏览呼伦贝尔散记
周步
一
在飞机上看大地,那是一种难得的壮美,也是一种倾心的享受。飞机从北京出发,不到一小时,便飞临内蒙古上空。对于内蒙古草原,我总是怀有一种敬仰和神秘。敬仰是因为它是这个世界上真正意义上的大草原,和这个草原民族,曾征服过半个欧洲。神秘是它贯穿祖国的东部和西部。我的家乡甘肃张掖,毗邻内蒙古阿拉善右旗。我到东北满洲里一带,那里仍属于内蒙古。而张掖到满洲里,中间相隔好几个省市好几千里路程,那简直是数重世界数重天。内蒙古草原,不能不让人匪夷所思。
飞机在内蒙古上空翔行。
对草原的喜爱,是因为我生活的地方河西走廊,是一片绿洲,但周边更多的是荒漠。一个在戈壁荒漠里住惯了的人,没有理由不喜欢草原。事实上,草原是人类的最爱。“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心海和大地一样宽广。”这是《套马杆》里的一句歌词。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样的歌词,只有内蒙古草原才适宜,只有呼伦贝尔草原才妥当。透过舷窗望去,是一片苍茫辽阔,无边无际。时间是下午五点,夕阳西倾,红云飞渡,感觉太阳在飞机的下方。夕阳下的山川、河流、道路、平原、屋顶、草地等等,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逼真,又是那么的模糊神秘。一块一块的是庄稼地呢还是草场?问问同行的朋友,说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是绿色植被。
俯看天外的世界,止不住热泪盈眶。我忽然想起生命中的一些坎坷和磨难,崎岖和恐慌。人生,只有经历了太多的颠簸,才能体味到个中悲怆。——哦,草原,绿色,你让多少人满怀幸福,又让多少人迷茫惆怅;你让多少生命回归到了原始的本真,又让多少生命一步步的走向繁荣富强。
二
献上一条哈达,就爱上了这片草原。
哈达是草原民族最尊贵的礼节,也是蒙古民族最具地域性的标识。当我走出呼伦贝尔机场,迎接我的,是生命中第一次享受这样的礼遇和荣光。朋友特意请来礼仪小姐,为我们献上哈达。在这个世界上,最能打动人心的,是真诚。当我接过那条天蓝色的哈达的时候,那一刻,我对这座城市一下子有了一种亲近之感。事实上,人的一生中,有很多事情来自第一印象,或一见钟情,这个印象会伴随他的一生。呼伦贝尔留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温情,坦荡,真挚。
因为在呼伦贝尔机场迎接我的,是一位未曾谋面的友人。
我们来呼伦贝尔是旅游的。朋友安排的第一个目标是根河。根河对我来说实在有些陌生。之前,我对根河毫无了解,也没有搜索过这条河流的相关信息。东北的河流,我唯一拜谒过的只有松花江。“根河”一词源于蒙古语,与“根脉”无关,意为“清澈透明的河”。但“根河”这两个汉字的词义太明晰了,让人不由得想到河流之源或生命之本等等。事实上,每一座城市,都是由一条河流开始。每一条河流,都是一座城市或村落的命脉和根本。沿着这条河流,我们可以厘清一座城市的细枝末节,可以探寻一座城市的生命源头。
早晨九点,我们向根河进发。旅游线路是朋友早就拟定好的。朋友知道我有写作的爱好,就把几天的行程做了周密的安排。车出海拉尔,在经过伊敏河的时候,导游把海拉尔的基本情况做了介绍。原来海拉尔是“野韭菜”的意思。野韭菜,多么俗气的一个名字,又是多么的直截了当,爽快利落。就像邻家的小孩,那份真诚和亲切,永不改变。导游说,内蒙古很多地名都是这样命名的。这其实就是内蒙古地域文化和民族习俗的一个特点。
导游是个女孩,老家在鄂伦春人口较为集中的一个地方,所以她对那里的地域风情风貌顺带做了一些介绍。她说那里有嘎仙洞,是一个很有名的旅游景点。我对嘎仙洞略知一二,知道它跟鲜卑族、拓跋氏、北魏之间的一些关系,但呼伦贝尔草原太大,要去的地方太多,那个叫鄂伦春的地方太遥远,那些山川风物和古迹盛景,只能存留在生命的旅行和记忆之中。
三
额尔古纳在海拉尔去往根河必经的路上。到额尔古纳,亚洲第一湿地不能不去。
对于“第一”这个词汇,我总觉得有些嘘头之嫌,但既然是“第一”,总归有它的独到之处的,也就不能不去。在城市里,我们品味人文胜迹,在大草原,我们欣赏秀美山川。在额尔古纳湿地公园,当我登上景区的制高点,当我领略了北部中国壮美而辽阔的大好河山,当我走进金秋时节白桦的黄叶与丰茂秋草装扮出的斑斓画卷的时候,那一刻,我的心真的有些醉了,我的脚步,真的有些恋恋不舍。
北国金秋,长空万里,浩荡江山。亚洲第一湿地果真是名不虚传:秋水如一条彩带,缠绕着大地丰腴的腰身。白桦林的黄叶,与野生灌木红绿相间的树叶,把大地装扮的如画斑斓,如诗壮美。额尔古纳河由东向西,从城市的西北部擦肩而过。与其他城市截然不同的是,这座城市没有把钢筋水泥伸入到湿地,也没有自作聪明的把湿地囊括在城市的巨掌之中。这是这片湿地的福气,也是这个城市规划者的高明之处。所以,站在这个景点的高处极目四望,河流与湿地,城市和旷野,泾渭分明,又浑然一体。事实上,大自然的景色本身就很美,不需要人类在上面指手画脚。原生态的风貌,与城市流行色并相竞发,这才是人类文明进步的最佳法则。城市,像一盘五彩的棋子,镶嵌在大地之上;草原,保持着天然的静美,任岁月更替,光阴荏苒。
赶紧去看看根河吧,我想看过根河之后,再走进真正的草原。但人类是那么的贪婪,看到一处处美景之后,便开始有些步履迟疑,行动滞缓。而身临其境,更是不愿走出斑斓之地。在湿地公园我们耽搁的太久了,朋友说,根河怕是去不成了。
因为,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不能不去。
——我说的大草原,是双脚实实在在踏在坦荡如砥、一望无际的草地上面。
四
海拉尔通往额尔古纳的道路正在维修,路上就耽搁了一些时间,在额尔古纳湿地公园又浪费了一些时间,所以行程就得改变。返回的路上,我们去看草原。
草原,一个让人多么心动的词汇,它和城市、乡村、田野、大漠、河流、山川等等,构成了这个世界的丰富多彩和千姿百态,又与牛羊、牧人、歌声、白云、碧水、帐篷等等,赋予了一个地域形象的独特的秉性特质和风貌特征。在中国,能够称得上大草原的地方,呼伦贝尔应该是首当其冲。在呼伦贝尔,我对草原一词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草原,不仅仅是草地,更是宽广与博大,辽远与胸襟;不仅仅是绿色,更是热情与豪爽,壮美与生动。在这片大草原上,我对草原民族的历史进程和生活演变有了设身处地和身临其境的感悟,甚至对他们的生活习俗如天葬等,也由最初的恐惧不安变得认同和赞赏。这个民族在占领了整个亚洲之后,他们为什么没有把大片的草原变成农田、为什么没有在草原上修建更多的城池,以及这个民族对每一寸草地和泥土的挚爱与痴迷,对这些,我似乎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一些。
有时候我在想,人类之所以喜欢草原,其实是喜欢一种宁静淡泊、悠然适宜的生活环境,喜欢自然与本真。大城市的繁华,无法消除人民对生活的压抑和寂寞,而能够释放和缓解这种疲惫的,只有草原。“辽阔的草原打开我心扉”,事实也是如此,在人类物质无比富裕的今天,我们的心灵却更需要抚慰。一些草原歌曲之所以经久不衰,就是这个因素。
在海拉尔市中心一个装饰考究的蒙古包里,一位蒙古族姑娘再次呈献了哈达,并演绎了几首草原歌曲。把蒙古包陈设在高楼大厦里,这大概是呼伦贝尔这座城市独具特色的一个经营模式和风情亮点。
返回海拉尔的途中,我们去了一个叫金帐汗蒙古部落的景点。蒙古包和可汗大帐告诉我,我已经双脚踏上了心仪已久的大草原。我看到了“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那条名叫莫日根的河流波光粼粼,回环曲折。哦,呼伦贝尔大草原,人类的大草原,我生命的大草原……
五
到呼伦贝尔草原,呼伦湖自然是不能不去的一个旅游景点。
草原和河流,如一对恩爱夫妻,永远相依在一起。如果说河流是人类繁衍生息的一个开端,那么湖泊就是上苍赐予我们照亮这个世界的一面镜子。这面镜子能照亮心灵的愉悦,能折射出生命的蔚蓝。
从满洲里回来的途中,我们去了呼伦湖。满洲里和海拉尔两地相距200多公里。去满洲里看国门,是友人特意设置的一个旅游环节。到新巴尔虎右旗看呼伦湖,是友人又一个精心安排。
呼伦湖又名达赉湖,是东北地区最大的一个淡水湖,也是中国第五大淡水湖。呼伦湖与贝尔湖为姊妹湖。呼伦湖和贝尔湖,就是呼伦贝尔地理名词的原始。“呼伦”是由蒙古语“哈溜”音转而来,意为“水獭”。“贝尔”蒙古语意为“雄水獭”。在这个世界上,好像有水的地方就有故事,而故事大多与恶魔或爱情有关。呼伦湖也是如此。传说很久以前,蒙古部落里有一对情侣,姑娘叫呼伦,小伙子叫贝尔。贝尔为了施救被恶魔抢走了呼伦,就与妖魔展开了冒死拼杀。贝尔胜利了,但这时候的呼伦,已化作滋润草原的碧水。悲怆的贝尔发誓永远守护在呼伦的身边,于是施展法力,在呼伦湖之南又有了一泓碧水。这泓碧水,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呼伦湖。人民们为了纪念他们,就把这两座湖分别取名呼伦湖和贝尔湖。呼伦湖周长约九十公里。贝尔湖在中蒙边界。站在呼伦湖畔看一泓碧水,那清澈浩淼、静谧深邃的湖水,感觉真如上苍镶嵌在呼伦贝尔草原的一颗明珠。
蒙古人热情,好客,这大概所有人的共识。蒙古人为什么好客呢,这与他们的民族习俗和地域环境有关。有一个词汇叫同化,一个人到了陌生的地方后,就会逐渐被地域风俗所同化,于是,也就有了当地人的秉性和气质。朋友是山西人,他到呼伦贝尔生活了二十多年。去往呼伦湖的路上,朋友给我们叙说了他从山西到呼伦贝尔的经过,以及在海拉尔的发展历程。“呼伦贝尔草原太美了,也太大了。呼伦贝尔是世界上占地面积最大的地级市,也是中国最大、最美的草原。”朋友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说。
朋友是做防水材料的,他的公司不是大,但他注重科技,所以得到了自治区政府及国家相关部门的多次奖励。朋友说,他想在呼伦贝尔一直生活下去。他对这座城市有感情,也有信心。我与朋友的“交往”有六七年了,但一直未曾谋面,今年“十一”期间,应朋友再三邀约,于是有了呼伦贝尔之行,于是有了大草原之旅。
朋友姓谢,叫谢志杰,一个生活在呼伦贝尔草原的山西运城人。
周步,作品以散文、诗歌为主。作品见诸于《甘肃日报》《北京晚报》《农民日报》《读者欣赏》《散文选刊》《飞天》《中国诗歌》《延河》等报刊杂志,多次获全国散文、诗歌奖。作品入编《中国散文佳作精选集》《2012中学生最喜爱作品》等文本。写作题材以西部地域历史散文居多。散文《甘凉古道》、《大美甘州》、《焉支山下话杨广》、《西凉雪》《风流古凉州》等作为宣传甘肃形象篇章入编多个专刊和选本。多部作品被拍摄成电视散文在电视台、广播电台朗诵播出。
现居北京。从事过多个行业,多家报刊签约撰稿。主编《中国企业发展报告》等图书项目。